杜甫五排《秋日荆南述怀三十韵》读记

（小河西）

此诗作于大历三年（768）秋，时杜甫客公安。

秋日荆南述怀三十韵（杜甫）

昔承推奖分，愧匪挺生材。迟暮宫臣忝，艰危衮职陪。

扬镳随日驭，折槛出云台。罪戾宽犹活，干戈塞未开。

【注释】推奖：推许奖誉。《旧唐书-薛登传》:“比来举荐，多不以才，假誉驰声，互相推奖。”挺生：特异杰出。《蜀都赋》（晋-左思）：“扬雄含章而挺生。”

宫臣：近臣。《陆平原机羁宦》（梁-江淹）：“服义追上列，矫迹厕宫臣。”衮职：帝王的职事；借指帝王。《烝民》（诗经）：“衮职有阙，维仲山甫补之。”汉毛氏传：“有衮冕者，君之上服也。仲山甫补之，善补过也。”《题省中院壁》（杜甫）：“衮职曾无一字补，许身愧比双南金。”

扬镳（biāo）：提起马嚼子。《舞赋》（傅毅）：“龙骧横举，扬鑣飞沫。”李善注：“鑣，马勒旁铁。”《夔府书怀四十韵》（杜甫）：“扬镳惊主辱，拔剑拨年衰。”日驭：太阳，日形如轮，周行不息，故称。《从驾经大慈照寺》（隋-卢思道）：“日驭非难假，云师本易凭。”《从驾巡游》（隋-李德林）：“天行肃辇路，日驭翼华辀。”

折槛：典“朱云折槛”。详见《杜甫七古<折槛行>读记》（编号1142）。《折槛行》（杜甫）：“千载少似朱云人，至今折槛空嶙峋。”云台：汉宫高台名；借指朝廷。《宋中遇刘书记有别》（唐-高适）：“白身谒明主，待诏登云台。”

罪戾：罪过。《赠崔温》(晋-卢谌)：“苟云免罪戾，何暇收民誉。”

【大意】当年承蒙房大人推荐褒奖，惭愧不是特异杰出之才。迟暮之年忝列近臣，艰危时刻也曾陪伴皇上。扬鞭驱马追随皇驾，因直言谏诤被赶出云台。对罪过的宽大使俺苟活，战乱充塞始终没解除。

星霜玄鸟变，身世白驹催。伏枕因超忽，扁舟任往来。

九钻巴噀火，三蛰楚祠雷。望帝传应实，昭王问不回。

蛟螭深作横，豺虎乱雄猜。素业行已矣，浮名安在哉？

【注释】星霜：指年岁（星转斗移霜去霜来）；斑白。《岁晚旅望》（唐-白居易）：“朝来暮去星霜换，阴惨阳舒气序牵。”《滴滴金》（宋-晏殊）：“不觉星霜鬓边白，念时光堪惜。”玄鸟：燕子。《礼记-月令》仲春之月：“玄鸟至。”仲秋之月：“玄鸟归。”注：“玄鸟，燕也。”《古意》(唐-李频)：“玄鸟空巢语，飞花入户香。”

白驹：白驹过隙。《庄子-知北游》：“人生天地之间；若白驹之过隙；忽然而已。”

超忽：惆怅；迷惘。超，通“惆”。《梦为吴泰伯作胜儿歌》（唐-刘景复）：“今朝闻奏《凉州》曲，使我心神暗超忽。”《送文郁师序》（唐-柳宗元）：“登高远望，悽怆超忽。”

钻火：钻木取火；生火。《论语-阳货》:“旧谷既没，新谷既升，钻燧改火，期可已矣。”何晏集解：“春取榆柳之火，夏取枣杏之火……一年之中，钻火各异，故曰改火也。”后清明改新火成习俗。九钻：杜甫到巴蜀已九次清明改新火。巴噀火：栾巴噀雨救火。典“噀雨”。详见《杜甫五古<奉酬薛十二丈判官见赠>读记》（编号1412）。《奉酬薛十二丈判官见赠》（杜甫）：“自云帝里女，噀雨凤凰翎。”楚祠雷：楚地人祭祀雷神。《礼记-月令》仲秋之月：“日夜分，雷始收声。”

望帝：相传战国末年杜宇在蜀称帝，号望帝。详见《杜甫七古<杜鹃行>读记》（编号0649）。《杜鹃行》（杜甫）：“古时杜宇称望帝，魂作杜鹃何微细。”

昭王问：周昭王南征凯旋回师死于汉水。《左传》僖公四年：“管仲对曰：'尔贡包茅不入，王祭不共，无以缩酒，寡人是征。昭王南征而不复，寡人是问。’（楚国使者）对曰：'贡之不入，寡君之罪也，敢不共给。昭王之不复，君其问诸水滨。’”

雄猜：多疑。《次韵和江司兵浙江观潮》（宋-程俱）：“相传昔者楚亡将，事成国霸遭雄猜。”

素业：儒业。《为范尚书让吏部封侯第一表》（梁-任昉）：“臣本自诸生，家承素业，门无富贵，易农而仕。”《哭陈歙州》（唐-刘长卿）：“千秋万古葬平原，素业清风及子孙。”

【大意】星转斗移春去秋来，人生匆匆如白驹过隙。常常卧床因心中失意，扁舟江湖随意往来。已九次经历巴蜀清明改火，三年蛰伏楚地祭祀雷神。望帝的传说应该真实，无法追问昭王为啥没回。水中蛟螭在深处横行，山上豺虎也胡疑乱猜。家承的儒业走到尽头，一生浮名何处还在？

琴乌曲怨愤，庭鹤舞摧颓。秋水漫湘竹，阴风过岭梅。

苦摇求食尾，常曝报恩腮。结舌防谗柄，探肠有祸胎。

苍茫步兵哭，展转仲宣哀。饥籍家家米，愁征处处杯。

【注释】乌曲：西曲歌《乌夜啼》。《旧唐书-音乐志》：“《乌夜啼》，宋临川王义庆所作也。元嘉十七年，徙彭城王义康于豫章。义庆时为江州，至镇，相见而哭，为帝所怪，征还宅，大惧。妓妾夜闻乌啼声，扣斋阁云：'明日应有赦。’其年，更为南兗州刺史，作此歌。故其和云：'笼窗窗不开，乌夜啼，夜夜望郎来。’”

鹤舞：优美舞姿。《韩非子-十过》：“平公曰：'寡人之所好者，音也，愿试听之。’师旷不得已，援琴而鼓。一奏之，有玄鹤二八，道南方来，集于郎门之垝；再奏之而列；三奏之，延颈而鸣，舒翼而舞。”摧颓：失意，毁废。《浮萍篇》（魏-曹植）：“何意今摧颓，旷若商与参。”《北史-荀济传》：“自伤年几摧颓，恐功名不立。”

湘竹：湘妃竹。《博物志》卷8（晋-张华）：“尧之儿女，舜之二妃。舜崩,二妃啼,以涕挥竹,竹尽斑。”岭梅：大庾岭上的梅花。《白氏六帖-草木杂果-梅》卷30：“大庾岭上梅，南枝落，北枝开。”《梅》（唐-李峤）：“大庾敛寒光，南枝独早芳。”

求食尾：《报任少卿书》（汉-司马迁）：“猛虎在深山，百兽震恐，及在槛阱之中，摇尾而求食。积威约之渐也。”李善注：“言威为人制约，渐积至此。”

曝鳃：晒鳃。喻挫折、困顿。《后汉书-郡国志五》“封谿，建武十九年置。”刘昭注引晋刘欣期《交州记》：“有隄防龙门，水深百寻，大鱼登此门化成龙，不得过，曝鳃点额，血流此水，恒如丹池。”

报恩：《艺文类聚》卷84引汉辛氏《三秦记》：“昆明池昔有人钓鱼，纶绝而去。遂通梦于汉武帝，求去钩。帝明日戏于池，见大鱼衔索，帝曰：'岂梦所见耶？’取而放之。间三日，池边得明珠一双，帝曰：'岂非鱼之报耶！’”后用为报恩之典。《移禁司刑》（唐-沈佺期）：“汉皇虚沼上，容有报恩珠。”

结舌：不敢讲话。《谢平原内史表》（晋-陆机）：“钳口结舌。”李善注引《慎子》：“臣下闭口，左右结舌。”《明君篇》（魏晋）：“虽欲尽忠诚，结舌不敢言。结舌亦何惮，尽忠为身患。”

探肠：掏出肠子。喻开诚对人。《行路难》（梁-吴均）：“君不见上林苑中客，冰罗雾縠（hú）象牙席。尽是得意忘言者，探肠见胆无所惜。”祸胎：致祸的根源。《上书谏吴王》（汉-枚乘）：“福生有基，祸生有胎。纳其基，绝其胎，祸何自来？”《晋书-文苑传-曹毗传》：“名为实宾，福萌祸胎，朝敷荣华，夕归尘埃。”

步兵哭：《晋书-阮籍传》：“阮籍，容貌瑰杰，志气宏放，傲然独得，任性不羁。……籍闻步兵厨营人善酿，有贮酒三百斛，乃求为步兵校尉……时率意独驾，不由径路，车迹所穷，辄恸哭而反。”

仲宣哀：三国魏王粲字仲宣。《七哀诗》（魏-王粲）：“西京乱无象，豺虎方遘患。复弃中国去，远身适荆蛮。…”

【大意】琴声《乌夜啼》充满怨愤，庭前白鹤舞也失意摧颓。秋水之大似要漫过湘竹，朔风之寒似要吹过岭梅。笼中之虎常苦摇求食之尾，湖中之鱼虽欲报恩却常“曝腮”。闭口不言为防小人得到谗言把柄。不能襟怀坦白以防生出祸胎。迷迷茫茫像阮籍一样恸哭，辗转反侧像王粲一样悲哀。饿时靠的是家家米，愁来到处求酒索杯。

休为贫士叹，任受众人咍。得丧初难识，荣枯划易该。

差池分组冕，合沓起蒿莱。不必伊周地，皆登屈宋才。

汉庭和异域，晋史坼中台。霸业寻常体，宗臣忌讳灾。

群公纷戮力，圣虑窅裴回。数见铭钟鼎，真宜法斗魁。

【注释】贫士叹：陶渊明有《咏贫士》。咍（hāi）：讥笑。

得丧：得失。名利的得到与失去。《庄子-田子方》：“而况得丧祸福之所介乎！”划：忽。《苦雨奉寄陇西公兼呈王徵士》（杜甫）：“划见公子面，超然欢笑同。”

组冕：组绶和冠冕。借指官位。《送菊潭王明府》(唐-卢纶)：“组绶掩衰颜，辉光里第间。”《送翰林张司马南海勒碑》（杜甫）：“冠冕通南极，文章落上台。”合沓：纷至沓来。《游钟山诗应西阳王教》（梁-沈约）：“合沓共隐天，参差互相望。”

伊周：伊尹、周公。伊周地：宰辅之地。屈宋：屈原、宋玉。

中台：星名（三台六星之二星）；喻宰辅大臣。坼中台：典“星坼”。喻宰辅大臣死。《晋书-张华传》：“少子韪以中台星坼，劝华逊位。华不从……须臾，使者到曰:'诏斩公。’……遂害之于前殿马道南。”《奉送苏州李二十五长史丈之任》（杜甫）：“星坼台衡地，曾为人所怜。”

霸业：称霸诸侯或维持霸权之业；使国家强盛之业。《史记-匈奴列传》：“晋文公初立，欲修霸业，乃兴师伐逐戎翟。”《三国志-蜀志-诸葛亮传》：“诚如是，则霸业可成，汉室可兴矣！”

宗臣：名臣。《汉书-萧何曹参传赞》：“唯何参擅功名，位冠群臣，声施后世，为一代之宗臣。”颜师古注：“言为后世之所尊仰，故曰宗臣也。”宗臣忌讳：《史记-越王勾践世家》：“飞鸟尽，良弓藏；狡兔死，走狗烹。”

圣虑：帝王的思虑。《后汉书-胡广传》：“稽之典经，断之圣虑。”《三国志-吴志-楼玄传》：“今海内未定，天下多事，事无大小，皆当关闻，动经御坐，劳损圣虑。”窅：《说文》：“窅，深目也。”《篇海类编》：“窅,深远貌。”《游敬亭山》（齐-谢朓）：“缘源殊未极，归径窅如迷。”李善注：“《声类》曰：窅，远望也。”

铭钟鼎：钟鼎上刻铸文辞；建功立业，以传后世。《礼记-祭统》：“夫鼎有铭。铭者,自名也。自名以称扬其先祖之美而明著之后世者也。”斗魁：指北斗七星之第一至第四星；泛指北斗；喻指德高望重者。《史记-天官书》：“在斗魁中，贵人之牢。”《后汉书-天文志》：“太微天子廷，北斗魁主杀。星从太微出，抵北斗魁。是天子大使将出，有所杀伐。”

【大意】不要再作贫士的感叹，那要承受众人嘲咍。名利得失开始难清楚，荣枯忽易也没啥不该。参差不齐地分派官位，纷至沓来皆起于蒿莱。不必出生于宰辅之地，个个都有超屈宋之才。汉庭与异域和亲，像晋朝张华一样星拆中台。前者是成就霸业寻常之法，后者却是功勋名臣的忌讳之灾。群公纷纷戮力同心，圣上思虑深远徘徊。数次见到大臣建功立业可勒名钟鼎，真的应依法对待那些德高望重的“斗魁”。

愿闻锋镝铸，莫使栋梁摧。磐石圭多剪，凶门毂少推。

垂旒资穆穆，祝网但恢恢。赤雀翻然至，黄龙讵假媒。

【注释】锋镝铸：《史记-秦始皇本纪》：“收天下兵聚之咸阳，销以为钟鐻（jù），金人十二，重各千石，置廷宫中。”后用为息兵偃武之典。

磐石：喻分封的宗室。《史记-孝文本纪》：“高帝封王子弟，地犬牙相制，此所谓磐石之宗也。”剪圭：《史记-晋世家》卷39：“晋唐叔虞者，周武王子而成王弟……武王崩，成王立，唐有乱，周公诛灭唐。成王与叔虞戏，削桐叶为圭以与叔虞，曰：'以此封若。’史佚因请择日立叔虞。成王曰：'吾与之戏耳。’史佚曰：'天子无戏言。言则史书之，礼成之，乐歌之。’于是遂封叔虞于唐。唐在河、汾之东，方百里，故曰唐叔虞。”

凶门：将军出征从凶门出发以示必死决心。《淮南子-兵略训》卷15：“主亲操钺，持头，授将军其柄……乃爪剪，设明衣也，凿凶门而出。”汉高诱注：“凶门，北出门也；将军之出，以丧礼处之，以其必死也。”推毂：古帝王任命将帅的隆重礼遇。《史记-张释之冯唐列传》：“臣闻上古王者之遣将也，跪而推毂，曰閫以内者，寡人制之；閫以外者，将军制之。”《奉和圣制送张说巡边》（唐-崔日用）：“去当推毂送，来佇出郊迎。”

垂旒：帝王冠冕装饰；借指帝王。《礼记-玉藻》：“天子玉藻,十有二旒。”《皇雅》（梁-沈约）：“执瑁朝群后，垂旒御百神。”穆穆：端庄恭敬。《书-舜典》：“宾于四门，四门穆穆。”曾运乾正读：“四方诸侯来朝者，舜宾迎之也。四门穆穆，《史记》云：'诸侯远方宾客皆敬。’”《尔雅-释训》：“穆穆，敬也。”

祝网：喻仁德之政。《史记-殷本纪》：“汤出，见野张网四面，祝曰：'自天下四方，皆入吾网。’汤曰：'嘻，尽之矣！’乃去其三面，祝曰：'欲左，左；欲右，右；不用命，乃入吾网。’”恢恢：广大貌；宽宏貌。《老子》：“天网恢恢，疏而不失。”《新语-辅政》（汉-陆贾）：“察察者有所不见，恢恢者何所不容。”

赤雀：瑞鸟。《论衡-初禀》：“文王得赤雀，武王得白鱼赤乌。儒者论之，以为雀则文王受命，鱼乌则武王受命；文、武受命于天，天用雀与鱼乌命授之也。”《礼记-中庸》“国家将兴必有祯祥。”孔颖达疏：“言人有至诚，天地不能隐，如文王有至诚，招赤雀之瑞也。”

黄龙：瑞兽。《艺文类聚》卷98：“《瑞应图》曰：黄龙者，四龙之长，四方之正色，神灵之精也。能巨细，能幽明，能短能长，乍存乍亡……又曰：舜东巡狩，黄龙负图，置舜前。”《淮南子-泰族训》：“故精诚感于内,形气动于天,则景星见,黄龙下,祥凤至,醴泉出,嘉谷生,河不满溢,海不溶波。”

【大意】愿意听到天下息兵偃武，切莫使国家栋梁遭到摧折。应该多多分封宗室子弟，不要过多凶门推毂武臣。皇冠的垂旒端庄恭敬，皇上的仁征大度宽宏。瑞鸟赤雀会翩翩飞来，瑞兽黄龙也不必假借龙媒。

贤非梦傅野，隐几凿颜坯。自古江湖客，冥心苦死灰。

【注释】梦傅野：传说殷高宗武丁夜梦圣人。后来找到梦中人傅说，用以为相。后遂用为用贤之典。《史记-殷本纪》：“武丁夜梦得圣人，名曰说。以梦所见视群臣百吏，皆非也。于是乃使百工营求之野，得说于傅险中。是时说为胥靡（服劳役的刑徒），筑于傅险。见于武丁，武丁曰是也。得而与之语，果圣人，举以为相，殷国大治。故遂以傅险姓之，号曰傅说。”

坯：一作“坏”。“颜坯”、“颜坏”皆指鲁国高士颜阖。颜阖听说鲁君要重金聘己为相，便凿“坯”幽遁不仕。《淮南子-齐俗训》：“颜阖，鲁君欲相之而不肯，使人以币先焉，凿坯而遁之。”《汉书-扬雄传》：“或凿坏以遁。”注：“应劭曰：凿坏，谓颜阖也。鲁郡闻颜阖贤，欲以为相，使者往聘，因遭后垣而亡。坏，壁也。”《问进士》（唐-元结）：“何人凿坯而遁，何人终日扫门？”

冥心：泯灭俗念，使心境宁静。《魏书-逸士传序》：“冥心物表，介然离俗。”《闻诵法华经歌》（唐-修雅）：“合目冥心子细听，醍醐滴入焦肠里。”

【大意】不是武丁梦见的贤人傅说，俺像是凿壁幽遁的颜阖。自古以来扁舟江湖之客，哪个不是泯灭俗念心若死灰。

【诗意串述】这首排律首4联忆当年得官去官。当年得官因房琯推奖，俺并非杰出人才。迟暮之年成近臣，艰危时刻陪皇上。扬鞭策马随皇上，因直谏被赶出长安。张镐施救宽大苟活，各地战乱始终未息。接着6联写巴蜀飘零。斗转星移春去秋来白驹过隙一晃九年。在巴蜀，俺一是失意故常伏枕，二是自由故任往来。到巴蜀已九春，到荆楚已三秋。祖传儒业已往，浮名安在？期间插入“望帝”二联似另有寓意。知道“望帝”传说应是真的、“昭王不回”无法追问。为啥呢？因有蛟螭横行豺虎乱猜。（隐语。望帝、昭王，或指玄宗。玄宗晚境凄惨是真的，可这事儿不仅涉及“蛟螭”、“豺虎”，还涉及肃宗。故没法追问。）“琴乌”6联写江陵境遇。听琴声“怨愤”，看鹤舞“失意”。秋水漫漫似要没湘竹，朔风阵阵似要过梅岭。（琴怨舞颓水大天寒。）如笼中虎苦摇求食尾，如水中鱼虽思报恩却常“曝腮”。闭口不言为防馋柄，不能交心相待以避祸胎。迷茫之中如阮籍恸哭，辗转不昧如王粲悲哀。饿了家家乞食，愁了处处讨杯。“休为”8联叹时事。不再叹贫了免人嘲咍。名利得失开始难看清，荣枯互易也没啥不该。但俺有仨事儿像说说：一是滥官。参差不齐授了很多官，大多起于蒿莱。不考虑出生是否宰辅之地，好像个个都超过屈宋之才。(俺出自长安杜陵，祖先是杜预，有屈宋之才。)二是如何对待宗臣。汉庭和亲异域，像晋朝张华被星坼。这对成就“霸王之业”也许很平常，但这可是宗臣忌讳大灾。群公戮力同心，圣上忧心徘徊。俺几次看到可勒名钟鼎的宗臣，真的应依法对待这些“斗魁”。(不能再狡兔死走狗烹了。肃宗代宗疑忌郭子仪李光弼等均史书有载。杜甫说“数见”，非特指。但插入和亲事，似乎也包括李之芳。李之芳有礼部尚书衔，可称“宗臣”。不知李之芳为啥晚年居于江陵并死于江陵，说不定也属于兔死狗烹之类事。)“愿闻”4联写期望。一是期望息兵偃武。二是期望不摧折栋梁。三是期望多封宗室少推毂武将。四是期望皇上威严并宽宏。杜甫认为，如果这四条满足了，赤雀会翩翩飞来，黄龙会不请自来。末二联写回自己。以上所叹所愿非为自己。俺没傅说之才。俺有点像颜阖。一个扁舟江湖之人，早已泯灭俗念心如死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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